沈轻灵一边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安抚,一边用淬了毒的目光冷冷地瞪着我。
“梵烛墨!你又在装神弄鬼,是想吓唬谁?还是想博取我的同情?”
我已疲于解释,因为我知道,无论我说什么,她都不会信。
就像当初,我言明从未为难过宁书臣,她却只因他一个委屈的眼神,便能对我拳脚相加,骂我是“妒夫”。
宁书臣见她如此维护自己,眼中满是胜利者的得意。
他愈发慵懒地靠在她肩上,声音甜得发腻。
“阿灵,他这副模样,实在有损将军府的体面。不如……将那盏破灯的碎片熔了,给他铸一面铜镜,也好让他时时整理自己的仪容,免得再吓到我。”
这个提议,恶毒至极。
沈轻灵闻言,竟眼前一亮,仿佛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。
我却如坠冰窟,血液都仿佛凝固了。
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道:
“不要!沈轻灵,你不能这么做!灯虽毁,我与它仍有残存的神魂牵连,若将它投入熔炉重铸,我……我会魂飞魄散的!”
“魂飞魄散?”她怒极反笑,猛地站起身来。
那常年习武的五指再次如铁钳般扼住我的喉咙,将我提了起来。
“你这套鬼话,也就骗得了我爷爷那个老糊涂!我倒要看看,你怎么个魂飞魄散法!”
话音落下,她将我狠狠掼在地上。
我的额头重重撞在檀木桌角,温热的鲜血立时涌出,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很快,匠人架起了熊熊的火炉。
府里的下人们用看垃圾般的眼神,将我魂灯的碎片一片片投入其中。
一瞬间,我只觉魂魄的每一丝都被无形的烈火反复灼烧、撕裂、熔化。
那是一种源自神魂最深处的煎熬,远比世间任何酷刑都要痛苦万倍。
我想跳入庭院的水井之中,哪怕只求得一丝清凉,却被沈轻灵命人死死按在火炉旁,被迫感受自己被一寸寸抹杀的过程。
“阿灵你看,他装得可真像呢。若不是知道他在撒谎,我恐怕都要信以为真了。”宁书臣倚在沈轻灵怀里,一边享受着她的喂食,一边娇笑道。
在我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,我听见沈轻灵对他柔情款款地说:
“书臣,你莫怕。那日我在边关重伤垂死,是你于千军万马中舍命相救。此生此世,只要你高兴,莫说一个梵烛墨,便是让我与天下为敌,我也心甘情愿。”
讽刺,真是天大的讽刺。
当初耗尽修为、逆天改命救她的人是我,她却为了那个冒名顶替的骗子,要将我挫骨扬灰。